布拉格卖艺人

α0.3:kutnahorabones
正在复健,请多指教,鞠躬

【德亚】一忘皆空下(三)

抱歉这么这篇文久了还跑出来诈尸 

写了两个场景所以分了一下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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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杰一直希望把麻瓜世界的一些做法引入魔法界,对于其中的大部分,德拉科都持怀疑和不屑态度,但也有一些动作他是有心观望的,比如把精神病人送去治疗而不是简单地关进阿兹卡班。进了那儿,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摄魂怪亲吻或者越狱、重复做案直到横死,这无论是对社会还是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是的,他的姨妈就是如此,他父亲也差点落到不可收拾的天地。但很多巫师还保持着中世纪对犯罪的简单观念,粗暴地以“邪恶”和“善良”二分法划分人。

如果格兰杰成功了,毫无疑问会在政治版图上有巨大的扩展,仅就这一点而言,他就愿意在这件事上跟她结成联盟。而更重要的是,整个魔法界的基本观念可能从此开始引发革新,对于这种可能具备历史性的事,他作为马尔福,必须让自己置身其中。

但这件事还不甚明朗,他不能用家族的资源去做过多的干预,只能先以自己个人的身份试水。

他希望能把这个犯罪嫌疑人定义为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人”,并且为此提供有力的证词,这样他就可以把这个人引入到圣芒戈他的领域治疗——这是他可以掌控的领域。

这件事过去从来没有人做过。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前景如何。

审问安排在周五的晚上。魔法部很多人周五都会提前去海边或着乡间别墅度周末,因此,如果要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关注目光,这个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提高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当然也是为了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周四晚上德拉科提前约上阿斯托利亚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交流各自对审问的看法。

“你希望达到什么目的?”

“我?”她有点糊涂,“我以为我是作为助手帮助你实现你的目标?”

“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能证明这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你会怎么问?”

“当然不会直接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要问一些细节和动机,打乱问。”

“比如?”

“我会带一点吃的进去,说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很饿,希望他不介意我吃东西。”

他饶有兴致地听她讲话,这不是假装出来的——她的确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有的听起来颇有道理。

他们模拟完各种流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尝试的余地。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最重要的事,“格兰杰说不能使用任何魔药,但我想我们带一点进去应该也无所谓。”

她几乎是有点兴奋,“那我们带哪种?吐真剂?”

他很满意她没有纠缠于这种行为是否合适,正如当年她对他们使用的那些禁药和违禁魔法也是如此跃跃欲试,“药剂室有吐真剂的成品,但得稍微改动一下,这样可以逃过魔法部的安全检查。”

他的办公室就连着一间小实验室。他很熟练地点燃了坩埚下面的火,把吐真剂倒进去加进一些其他的掩盖剂。这是多年来他一直想要回到的时刻——魔药台前,只有他和她。他当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他绝对没有愚蠢到指望重演一遍那些情景就能获得那些东西。但他依然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只需要一小会儿就好。

他脱掉外套,带上手套,抬起右手,“帮我卷一下。”

她帮他把衬衫袖子卷到小臂的中间。

“到肘关节。”

她迟疑。谁都知道那里有什么。没有一个前食死徒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小臂。因为那里会有一个也许暗淡,但永远不会消失的黑魔标记,他们会因此永远把那里遮住,而其他人也绝对不会问,假装天气永远合适。人们保持着这样的默契,为了大家都能更好地活下去。

他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没关系。”

她表情看起来很狐疑,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视线没有在他手臂上停留,然后立刻去拿玻璃棒。看起来她似乎急切地想要让这件事过去,但他执着地问她,“很可怕,对吗?”

“在很多地方见过,但……”她斟酌用词,“第一次看到它在活着的人类的手臂上。”她转移了话题。

他隐隐有点失望。他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除了这一件事——当时他让她给她卷起袖子,就在快要露出黑魔标记的时候他用手肘推开了她。他一直记得她那时候迷惑和失落的表情。是的,他们曾经那么靠近,但总是在最靠近的时候,他推开她。除了最后一次,那是她自己挣脱了。

这就是他唯一的遗憾——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会让她在那个时候就看到自己最深的这道疤痕,让她了解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他不再是食死徒了,但他曾经是。他期待她能重新再爱上他,但他希望她在心动之前,先看到他最深刻的伤疤。他的创伤、弱点、灰色往事,几乎俱在这道伤疤上。他希望她的选择不仅仅是因为他如今的成功,还因为他曾经的、将伴随他一生的创伤。

可她没有表明任何态度。她太擅长保护自己了,就像过去一样,除非毫无退路她不会表明自己全部的真实想法。当初他有机会,可他把她推开了。他嘲笑自己——你的报应来了。

 “你真的很擅长回避问题。”

“我只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依然在回避。

“我想知道答案。”

她看着他,眼神充满探寻,“有必要吗?”

“有。”越重要的事,他越不会多话。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想说的是,对,”她看起来是从哪儿获得了什么勇气,“很可怕,但可怕的不是它本身,而是把这个东西,居然,刻在一个没成年的孩子的身上。”

他没有想到会获得这个答案。对于他后来所作的一切,世人的评价从来都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食死徒,从未有人体谅过他在那个年龄本不应承担那样的不安。他该说什么?谢谢你?不,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对她表达的东西,他不想要她认为他只是想得到一个宽慰而已。

“那时候已经不算孩子了,”很多往日的声音从他脑子角落的四面八方涌起,标记打上时的疼痛仿佛又从脑子底部苏醒,他摇摇头,“也没有人在乎。”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面对那么大的压力,我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应对。”

你16岁的时候比你以为的要聪明得多。此刻他很想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拥抱她,但他告诉自己,现在还没到时候,他伸出手,像那种邀请握手的姿势,“给我玻璃棒,好吗?”

突然脱离了话题,她有点疑惑地把玻璃棒给他。

他轻声说,“谢谢你。”

 

 

b

德拉科从魔法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近乎凌晨了。天上寒星璀璨,阿斯托利亚在那个通往魔法部的电话亭外等他。

此刻的气温是一天中最冷的,他从电话亭里出来,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裹紧了外套。他向她走过去,“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我一直在看猫头鹰捕猎,非常有趣。”

“市中心有猫头鹰吗?”他从不关心城市里的动物,对此一无所知。

“有,”她解释,“有一些巫师养的,放出来让它们满足一下捕猎天性,但大部分是野生的。”

寒冷和突如其来的猫头鹰让他从过载的信息和情绪里清醒过来。他们可以选择骑士巴士,但走回去也并不远,他没有问她想怎么回家,“一起走走吧。”

他太需要透气了,这一个晚上他的负担太多,他需要如此寒冷的新鲜空气把肺部吸入的污浊的魔法部空气挤压出去。

 

他们刚刚度过了一个非常压抑和沉重夜晚。赫敏跟他们约了晚上八点。他们七点半就到了,以留够时间预备繁冗的安全与保密检查。

德拉科负责填写各种无聊的表格。阿斯托利亚是第一次来魔法部这么深的地方,充满好奇,到处打量,偶尔低声问德拉科某一个步骤是为了检查什么。

而德拉科就不同了。他很久没来这间审讯室了。这里跟他上次来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灰白色的墙壁上包裹着有吸音效果的魔法材料,依然是惨淡灯光偶尔跳一下,甚至那些帮忙做事的低级巫师也没变,依然机械地操作着安全检查魔咒。

不同的是他自己。上次他来时是作为污点证人,跟被抓住的伏地魔余党对质,那段时候他来了一次又一次,录了无数口供,被不同的审讯者抓着口供里不完美的地方反复追问。他很想说,记忆前后不一致是很有可能的,但他不能直接反击他们。因为他们是这场大战的得势者。有一次他从审讯室出来时,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但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的纳西莎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是的,他明白,只有等这段时间熬过去,他们才能慢慢地、但出其不意地在其他地方把此刻失去的东西找回来。

靠他们大战最后关头果断的站队,靠他和纳西莎两次保护了救世主,当然,还有很多很多钱。马尔福家族最终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切毕竟过去了。那时候的他曾经想过自己永远都不要再来这里,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成了坐在提问桌另一边的人。

他内心的唏嘘感慨无法言说,只能默默走完程序,带着阿斯托利亚进入审讯室。

赫敏已经把犯人提出来在那里等他们。她逐一跟他俩握手,对德拉科简短交代,“你知道我的这个想法上面并不认可,因此我们需要做到无懈可击,我能争取给你们的时间很短,尽快。”

“我只能给出专业意见,但我不会迎合你的政治诉求。”

赫敏回答很快,一边说一边已经转身离开,“我只需要这个,其他的我自己搞定。好了叫我。”

 

尽管他们两个准备可谓充分,但真正面对这个犯罪嫌疑人时,还是屡屡陷入困境。他了解将来上威森加摩时,成员们眼光有多苛刻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个人周旋下去。幸好阿斯托利亚跟他一唱一和非常默契。

问无可问,他叫传讯器让赫敏过来把嫌疑人带回羁押室,灰白墙壁下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有何判断?”德拉科问。

阿斯托利亚正在收拾公事包,暂停手里的动作,“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继续。”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破碎。我认为他根本不能正确认知自己做了什么,更不要说控制自己的新行为和情绪。”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想要的结论。

 

赫敏回来了,让阿斯托利亚先出去,她需要跟德拉科单独谈。

“Ria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几乎冲口而出。但阿斯托利亚很明显非常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的昵称说法。

赫敏当然没有理会这些枝节,“我不希望给更多人带来麻烦。”

阿斯托利亚没有任何纠结,“我到外面等。”

        

赫敏向他问了嫌疑人的具体情况。表面上,嫌疑人的状态看起来很稳定,但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一致认为他有非常深重的精神危机,纵火是他理性所无法控制的行为,他当然应该被关起来,但不是阿兹卡班,而是圣芒戈医院精神中心。

她听得非常认真,“我会为他努力。但是很难。你知道我遇到很多阻力。有人想直接让他从此彻底失去神志。”

他知道。让这个人彻底失去神志是非常精明的做法,从此这个人就再也不能为自己说话、说出战争给他带来的伤痛,魔法部的高层就不用担心其他巫师多少会感同身受,然后引发对战争的反思。这是一种永绝后患的做法。

但一切没有明朗,他不能让自己立场过于明确。

他点头,“目前而言,我只能为这件事做这么多。但我希望此事顺利。”

“我会努力推动。”

“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络我。”他想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你推动得起来,我会分享一些资源;如果你不能,那么我也不会让自己卷入太多。

赫敏知道她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更多保证,起身送他出去,“那个姑娘我在圣芒戈见过对吗?她看起来很专业。”

他第一次在一个不相关的人面前聊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似乎不管用什么词,都不足以描述他对她的感觉,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说法,“是,她很好。”

赫敏很敏锐地指出,“你很少这样模糊地评价别人。”

他被拆穿了,有点局促,“是吗?我不记得我通常怎样描述别人。”

她突然神秘地笑起来,“我不送你出去了,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他不在乎格兰杰看出了什么。他和他们三个人曾经互为仇敌那么久,早就在某些方面成为了最了解对方的人。这这种对对方行为逻辑的了解,倒也正成为了他们可以合作的基础。

 

 

于是他回到了地面,看到了在寒夜里等待他的阿斯托利亚。整个夜晚他刚刚注意到她穿着红色大衣,那么耀眼和温暖。

她知道他对猫头鹰并没有兴趣,也没有问他跟赫敏聊了什么,“你希望他最终如何?”

“被关进圣芒戈。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研究的对象,”他停顿了一下,“但有人想把他直接送去接受摄魂怪的亲吻。”

“他们害怕,”她冷笑,“他们想让大家都以为战争胜利了一切都是光明灿烂,每个人都因为胜利而快乐,他们害怕大家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内心有创伤。”

他对她的犀利暗暗赞同,“失去亲友、见过残杀和虐待,这些伤痛是不会一夜之间就消失的。如果要治疗它,就必须先看到它。这就是Granger致力于的事。”

“你也在这件事里。”

“是,”他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不要猜测我只是为了多卖精神类魔药。”她回来之后,他突然学会了在她面前自嘲。

“当然不会,这件事会给你带来的东西里,多卖几瓶药水的利润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他故意继续用轻松的语调,“在你眼里我是个野心家吗?我以为近年来我掩藏得很好。”

“斯莱特林难道不是人人都是野心家吗?”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提到他们共同的学院背景,战后斯莱特林的毕业生们都很低调,“还有……我想也许总会有人为那些灵魂破碎以致自我毁灭的亲人和朋友痛惜。”

他心里什么地方被她击中了。的确,他是为了家族能重新领导一种潮流的声望,但内心深处,他可怜那个差点犯下大错的自己,还有他那些被世人看作是疯癫而邪恶的亲友。那些错误和伤害是不可否认的,但那些伤疤也是值得去疗愈和拯救的,而不是放纵他们一路狂奔向自我毁灭。

他没说话。

她大概是被他的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有点困惑,连忙解释,“抱歉,如果我冒犯了什么而不自知请告诉我。”

“不不,Ria,你没有。”他永远记得上次被她击中的感觉,那次她对他说“那不是害怕,那是爱”。那次他退却了,用冷言冷语赶走了她。他并不后悔自己那么做,因为那个时候他没有任何可能打开自己的世界让她进入。如今一切已然不同,“你没有。我总是很惊讶,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

“总是?”她当然不会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许因为我……正好尝试去了解过?”

可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让她知道真相,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处理一切可能引发得问题,还好,路程救了他。他们已经走到了圣芒戈给单身员工提供的公寓楼下。

他们得说一些准备到别的话题了,“现在回去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也许你可能非常急需这份报告?”

“没必要这么工作狂,你今天非常辛苦了,”他轻轻拍拍她的头发,“我们又不是格兰芬多。”

“你呢?”

“我回圣芒戈去……”他自己先笑了,一秒钟之前他还在劝说别人不要做工作狂,自己却要回办公室,“好吧,那我也回家。”

她也笑起来,“那么,晚安,Draco。”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有鉴于你……”

有鉴于我先叫了你利亚,他克制住紧紧抱住她的冲动,“晚安,Ria。”

目送她上楼,他转身往圣芒戈走。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五年前他们要为了互相以名字相称而编造理由,五年后这件事却来得如此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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